精煉語匯淒美愛情
——談《冷戰戀曲》
波蘭黑白片《冷戰戀曲》重現久違了的四比三銀幕比例，畫面較窄，觀眾能集中凝視主角，不被周邊景物影響，人物能更突出，今時今日極少影人有此勇氣，在追求壯闊波瀾的視覺熱潮中返回傳統銀幕比例與黑白色調，散發着復古的舊情調。
《冷戰戀曲》是波蘭導演彭維彭域高斯基繼《伊達修女》後潛伏五年的新作，獲得康城影展最佳導演獎，進一步展現了卓越的電影語言。故事由戰後的四十年代開始，男主角湯瑪斯高特飾演音樂學者，周圍收集民間樂曲，並在歌舞團中發掘女釋囚，在藝術與政治中泛起了愛情。
一段跨越十多年、人物穿梭了波蘭、德國、南斯拉夫、俄羅斯等地域的離離合合愛情，足以構成豐富的大時代愛情史詩，但全片只有八十八分鐘，情節豐富曲折，導演運用高度精煉的語匯，沒有多餘情節。
歌舞團以歌唱民謠為主，後被政府要求改唱主旋律歌曲，簡單的一分鐘會議戲，下一個鏡頭已經轉唱政治歌，政治插手藝術的側面控訴，藝術的無奈跟從，表露無遺。本片不像《齊瓦哥醫生》般以磅礡畫面來襯托時代轉變，利用同樣的歌詞，從唱民謠變為唱爵士樂，交代了時代前進，又符合藝術創作主題，手法巧妙精細。男主角跨國欣賞女主角的表演，台上台下眼神交流，情韻濃烈，中場休息後，他被政府神秘人員帶走，空空的座位，再切入女主角的落寞眼神，政治與愛情的牽扯，盡在不言中。
男女主角在上半段的交流很少，以眼神代替談情；一次相約私奔失敗，各奔前程，經歷顛沛流離的生活，大時代下小人物的飄泊生活，再次標示出來；兩人多次離離合合，愛恨交纏，經歷演藝生涯與集中營苦役，重逢後又再分開，歲月蹉跎，猶如歷劫鴛鴦，好一段天意弄人的苦命愛情。愛情戲在下半段所佔比例較多，仍然貫徹省略模式；兩人街邊閒逛的幾句說話，道盡心裡的牽掛；往後的分開似是兩人個性導致，與上半段的政治牽引不同，構成無奈的愛情宿命，淒美動人。
導演將男女主角塑造成大時代下的苦命鴛鴦，控訴無情的政治，悍衛藝術的本質，寫盡愛恨的人性，影像與構圖嚴謹，鏡頭冷靜，筆觸簡潔，表面看似簡單，內裡飽含極致的電影技巧與廣闊的意涵，展現了大師風範。
lhaio@yahoo.com.hk
小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