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須植根本地文化

    在成功大學“雅韻山河”會議上發言

    各位尊敬的兩岸中國詩詞大師，今天好友陳益源教授熱情地“懲罰”我，要我在成功大學中文系兩岸當代詩詞學術交流會的“雅韻山河”會議上說幾句話。

    我用“懲罰”二字是因為我既不懂“詩”，亦不懂“詞”，所以叫我說幾句話真是要我的命。我記得我上一回讀中國詩，那還是我在上世紀中期在新加坡唸中學時，被迫背白居易的《琵琶行》。用那詩裡的話，今天我是毫無“絲竹聲”！

    還有今天令我特別感到不安的，是我的兩位成大的國文老師王偉勇教授與陳益源教授，直到現在還常常不吝指正我用詞不當！

    前幾天我開始想，今天要跟諸位兩岸詩詞大師在幾分鐘內講些甚麼話而不會令您們感到我在胡說八道！我想還是我講講我以高等教育決策者的觀點來看廣義華人大學對中華文化的看法！

    高校必須具原創性

    各位同仁，在我參與大學行政初期，我有幸讀到美國哈佛大學的校長查理士 · 艾理耶(Charles Eliot)的一句名言。艾理耶在哈佛當了四十年校長，從一八六九年到一九○九年。他說：“就有價值的意義而言，一所大學必然由一顆種籽開始長成，無法直接自英國或德國（美國）移植枝茂果纍之樹。當美國（亞太）大學初現之時，並非仿造任何國外機構或移株已於溫床孕育之植樹，乃由美國（亞太）政社習俗灌溉且得以緩慢、自然地滋長。因此，任一美國（亞太）高等學校皆為獨一無二，並具有原創性的學術機構。”

    我記得我首次讀到此文時，除了感到震撼，還覺得假如把話中的德國改成美國，而把其他所有的美國改成亞太，那不就是今天亞太大學的座右銘嗎？

    艾理耶這句話的最重要內涵是甚麼？那就是一個大學不能脫離它所存在中的“政治與社會習俗”，它所存在中的“文化”！大家想一想，今天大家公認美國的哈佛與英國的劍橋與牛津在全球的地位中，都算是數一數二的。但是假如哈佛、劍橋與牛津全校其他各領域是一流，而其英文文化的教學與研究水平是三流，其英文文化的教學與研究不足以左右並同時推動全球英國文化的發展，那它們還能算得上是一流大學嗎？

    我記得我在新加坡長大時，親眼感受英國殖民的過程。眾所周知，有一句形容英國的名言，那就是“太陽不落的不列顛帝國”。在某種程度上，這是英國人呈現他們的霸氣，但在另一種程度上，那也是英國人對自己的國家，尤其是他們對自己文化有無限的內涵信心。

    擺脫西方心理依賴

    今天，華人的大學，當然包括兩岸及四地的優秀大學都漸漸出現在世界高等教育的舞台上。在此舞台上，它們能不呈現出對中華文化的積極性嗎？今天在成功大學開此重要的詩詞會不也是標榜了與會的大學對中華文化的積極性嗎？

    最後，在亞洲這七年，我深深的體會到亞洲人的內涵信心挑戰。因此在二○○九年我曾在成大一會議上曾經說過“在整個二十世紀中，亞洲是心理上與西方緊緊的‘偶合’在一塊兒。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當西方有超越的經濟與學術力量，很自然的亞洲會認為它是‘卓越的標準’。但是，經過這樣的一個周期，當西方赤裸裸地暴露了他們的社會與經濟弱點，這很可能是首次在全球經濟體系之下，亞洲有可能與機會與西方‘脫鈎’！我絶對不是建議亞洲應該在經濟與學術上與西方脫鈎。我所說的是‘心理上的脫鈎’，是使得我們解脫我們對西方的依賴。假如我們做不到這解脫，我覺得亞洲就沒有可能產生深深的‘內涵信心’，廿一世紀也沒有可能成為現在全球人們常提到的‘亞洲世紀’。”

    謝謝！

    澳門大學全球事務總監兼校長特別顧問  馮達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