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別 父女之痛
——談《破 · 地獄》
《破 · 地獄》講的不僅是道教儀式，也不僅是生離死別的痛苦，深層主題是傳統與現代的矛盾。
第一層矛盾，是破地獄儀式本是為亡者超渡，但新入行的黃子華卻覺得應為亡者家屬超渡，這見諸於幾次的喪禮。第一次為亡者準備紙紮跑車，卻讓家屬難堪與反感，這場戲表面偏向撞板的喜劇感，但直接道出喪禮對生者更重要。第二次是母親因為痛愛亡兒，不想讓其下葬，只作防腐措施，人人稱她為癲婆，實際表現出超乎常人之愛，比亡兒更痛苦。第三次是白只禁止梁雍婷見其亡妻最後一面，她因而痛不欲生。
三場生離死別的戲，印證生者比死者更痛苦，從而提出破地獄更應為生者進行。因為死者而逝，生者還在，為生者釋懷更為重要。如此想法，扭轉了破地獄從古至今的作用，重新賦予現代意義。
第二層矛盾，是道教儀式傳男不傳女，是性別矛盾，在片中也連接父女矛盾。許冠文屬於傳統一代，遵照祖先訓示，道教儀式必須傳男，從沒想過原因，但傷害了女兒。直至與黃子華一席話，明白傳統必須現代化，開始扭轉過往的傳統思想。一場家中吵架戲，盡現兩父女隔膜；一場街頭挺身護女的反應，表現愛女之心。兩場戲是從矛盾到化解的關鍵變化體現。
結尾一場破地獄戲，精彩萬分，打破了前段所提及的所有傳統歧見，為亡者超渡，也讓生者釋懷，凝聚了父女的愛與恨，將全片戲劇性推向高潮，畫面流麗，情感滿瀉，感人至深。
拍過兩集喜劇《不日成婚》的香港青年導演陳茂賢，今次大轉戲路，拍出香港罕見的死人戲，並從殯儀業傳統展現人的恩怨愛恨，再寫及現代親情，角度貼地，具有反傳統反父權的意義。最終重塑積極光明的人生觀，過程中注入人生哲理，以及複雜的人間感情，劇情豐富，氣氛沉鬱，並具有濃烈的香港地道特色，別具一格，勇氣可嘉。（下）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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