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咖啡館
被稱為世界三大咖啡館之一的匈牙利布達佩斯的紐約咖啡館，過去，我覺得不配做其座上客。二○一二年，我就住在布達佩斯第七區，順腳就到了，但仍沒有隨幾位同伴進去享受。前年重訪布達佩斯，拗不住同行者之火樣熱情，在得到當地人喬偉兄的疏通之後，我們才有機會踏入，卻因為人多而不能坐在貴族化的大廳，只能屈就在舞台後臨時安放的三張桌子上。
未用餐前，既然涉足了，我當然四處走走。紐約咖啡館真乃金碧輝煌、瑩亮悅目，它不應叫咖啡館，應叫咖啡宮。難怪有人說：沒有到過紐約咖啡館，就等於沒有到過匈牙利！
我們是從通出天井的那度門魚貫而入的。那度門左邊就有位技藝不一般、肥胖的鋼琴家在演奏着。我跟鋼琴家相距幾米遠，他分明發現我專心致志，忽然用左手拿起鋼琴蓋上的CD向我示意。我猜那一定是他演奏的CD，但不敢走前看看CD裡有些甚麼曲目，於是只向他微微點頭並伸出大拇指，向其表示感謝和讚許。不過，我內心甚悵悵於鋼琴家要這樣地推銷自己。原來，鋼琴家與我們前邊的演奏家輪流為賓客服務。鋼琴家一奏畢，小提琴、倍大提琴，單簧管和民間彈撥樂器的有造詣有情感的演奏家便身手大顯！他們演奏了一曲又一曲。未幾，我聽到熟悉的旋律，到底是演奏家知道有中國人在而要有所表示，抑或本身就是其保留曲目呢？你猜猜是哪一首？天啊！《月亮代表我的心》！我們的人跟着就瘋狂了，有些膽子大不害羞又按捺不住激情飛揚的，便迅即站到演奏家的後頭；只一忽兒，我們這一大群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中了。沒有經過排練預演，沒有經過審核批准，居然就敢和着樂師的演奏而高歌！一下子，紐約咖啡館本來安然靜默的賓客，都懷着好奇親和的眼光，仰望着我們這群風塵跋涉卻唱得不賴的中國人。四位演奏家激動感動了，連負責招呼我們的咖啡館的人，都專門走到我跟前說感謝的話……
永遠記得，這是我第一次聽《月亮代表我的心》頓然落淚：在異國他鄉，在異國他鄉那麼尊貴的紐約咖啡館。
陳 遠